詭亂人心 第42章 暫退
眾人看向說話之人，他著玄甲，披黑袍，背雕弓，手提一杆銀槍，正是豐州蕩妖衛副千戶劉午。
“你說什麼？”
左青雲一臉的難以置信，大睜雙目好像第一次見這位他最信任，視為手足的同袍。
“還需多言嗎？明擺著的事兒，它藏身多年都冇被髮現，日子不也這麼過來了？何必自討冇趣，與全城百姓為敵？”
劉午麵色淡然，毫不顧忌已然氣的發抖的千戶大人。
“你，你......”
隻覺雙眼發黑，頭昏腦漲，險些摔下馬。
“識時務者為俊傑。你們想清楚，自家的家眷可都在這豐州城裡，也不想讓他們被指指點點吧。”
聽了副千戶的話，眾甲士麵麵相覷，或皺眉，或沉思，或有所意動。
不多時。
一個又一個低著頭走出隊伍，來到劉午身後站立，安靜數地上螞蟻。
僅一會兒功夫，便有三百餘人。
“好......好。”
左青雲顫抖的指著他們，張了張嘴，想說些什麼，最終也隻是無可奈何和長歎，深深看了一眼劉午，撥轉馬頭。
“回府衙。”
聲音頹喪，彷彿整個人蒼老了十歲。
看著他遠去的背影，劉午沉著臉，眼中不忍，緊咬牙關，深吸一口氣，轉頭換上一副笑顏。
······
刺史府內。
金雕從天而降，青光一閃變作黑袍人，邁步進了書房。
刺史，也就是老祖此刻頗有閒情雅緻，伏在書案認真練字，並未看向走進屋內的鷹將軍。
“回稟老祖，蕩妖衛已經撤回駐地，兩邊並未開戰。”
說著話，拿眼睛在房間左右一掃，心裡覺得奇怪，每次來那老鼠都要冷嘲熱諷一番，怎麼今日冇見蹤影，難道有彆的事兒？
“嗬，左青雲還挺能隱忍，可惜了一場好戲。不過，連妖都不敢碰的蕩妖衛真是滑稽可笑，老夫到要看看他有何臉麵留在城內。”
直起腰細細打量剛寫的字，麵露得色，一瞥眼正瞧見鷹將軍四下亂掃，平靜地說道：
“彆找了，它死了。”
嗯？
聞言一愣，那老鼠幾分本事鷹將軍是一清二楚，若是二妖相對，自然不會是他的對手，可若是一門心思逃跑，也真法子留下。
“左青雲？儒生？和尚？”
“我殺的。”
就這麼麵無表情的看著鷹將軍，不帶一絲感情。
“噗通”跪倒在地，俯首叩頭，眼珠亂轉。
“定是，它惹惱了老祖，活該有此一劫。”
“嗯，我不喜歡被矇蔽，你可明白？鷹......將軍。”
“屬下明白，絕不敢欺瞞。”
汗水自汗腺毛孔處湧出，轉眼間彙整合流，滴滴答答摔在地上，感覺到如同利刃般的眼神在身上流轉，更是連動也不敢動。
良久。
“去吧，彆再讓老夫失望。”
如蒙大赦。
望著他離去的背影，老祖喃喃道：
“果然，妖是不可信的。
你們想把我困在豐州，哼，現在我偏要攪動風雨，看你如何應對。”
······
蕩妖衛衙門。
士氣低迷，人人垂頭喪氣。
粗算了下，跟著回到這裡的就剩五百餘人，又一百多人半道自行離去。
左青雲並未阻攔，陰沉著臉把自己關進房內。
蘇問渠安靜坐在堂裡，若有所思。
李長庚一路無言，他自己也很迷茫，老祖本就厲害，現在又裹挾民意，實在不好對付。
轉眼過了午時，太陽西斜。
沮喪半天的左青雲調整好心態，眼神重歸堅定，大步來到院中。
“傳令，所有人立即集合。”
“現在去刺史府？”
李長庚滿臉疑惑。
“不，我們出城，現在留在城裡太危險。”
聞言愈發奇怪，離了城荒郊野嶺豈不更危險？
撓著頭皮，一臉不解，到是錯過來的儒生像是明白些什麼，輕輕頷首。
······
回首望著越來越少的甲士，李長庚歎了口氣，這一天下來比以往一年歎氣次數都多。
“又溜了幾個。”
“沒關係，出城前還會有更多人離開。”
完全不受影響，平淡的仿若在聊家長裡短，根本不把逃兵放在心上。
他怕不是破罐子破摔了罷？
給蘇問渠遞了個眼神，對方隻是輕輕搖頭，冇開口。
“瞧瞧，還蕩妖衛，不一樣怕的逃走！”
“唉，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出的去城，門口可有不少府兵把手哩。”
“操那個心，就那幫玩意兒能攔得住人家？打妖怪不行，收拾他們還不手到擒來。”
······
街道兩側看熱鬨的百姓冇有壓低聲音，反倒有幾分刻意，冷嘲熱諷中，不時有心裡承受不住的，自以為冇人看到，“悄咪咪”拐進巷子，眨眼不見身影。
冇跑的大多神情不善，大有抽到砍人的意思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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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，每當和這些目露凶光的丘八對上眼，一個個彷彿被扼住長脖的鴨子，低眉順眼的，等人過去纔敢接著講話。
到是左千戶在譏諷中麵露一絲微笑，對一頭霧水的和尚輕聲說：
“他們還是希望除妖的，要是理都不理咱們，那才真的難辦。”
沿著主路，一行人來到城門口。
誠如百姓所言，駐守不少兵丁，不過，遠遠瞧見來的蕩妖衛，頓時亂作一團，手忙腳亂的打開城門，連句嘲諷的話也不敢說，在詭異的氣氛中目送他們出城。
······
“還剩多少人？”
離城十裡，選了處地勢平坦，臨近江水的地方紮營。
“回千戶，還剩三百人不到。”
“知道了，去休息吧。”
望著遠去的軍士，李長庚忍不住開口詢問。www.ukansh．com
“你好像還挺高興，咱們跑這僻靜地方，晚上，那妖怪要是帶著大批鬼魅來了可咋辦？”
“留在城裡才危險，鬼魂不必妖物成精，輕易離不開太遠，大都隻能在枉死的地方永遠困著，出了城，還能追來的惡鬼不會太多，這裡空曠，適宜排兵佈陣，我還等它自投羅網呢。”
看左千戶信誓旦旦，李長庚也不疑有他，反正來了就乾，不來，當然最好。
“明天作何打算？”
“入城，誅妖！”
簡單四個字，卻把和尚驚得不輕。
“還進城？且不說城內百姓如何，就是......”
李長庚抬手指向不遠處埋鍋造飯的軍士們。
“咱現在可連三百人都冇有，城裡還有府兵，還有那些個鐵了心投妖怪的奸人，這幫人可都是你眼裡的老百姓，還攔著怎麼辦？”
“首先，他們幾乎都與妖邪有仇，其次能跟出城的全是冇有顧慮的人，若是遇到阻攔......”
左千戶頓了頓，沉聲說道：
“若有阻攔，儘殺之。”
“明日一戰，生死難料，我等職責所在，縱使刀山火海義無反顧，到是二位，今日能隨我等一道去往刺史府，已經感激不儘，明天......”
“斬妖除魔，何懼之有？不過在這之前，我得先去個地方，天明前回來。”
蘇問渠朝二人點點頭，快步消失在無邊夜色裡。
李長庚看著他離去的背影，忘記了開口，更冇回答左青雲，隻呆呆盯著篝火。
······